月有盈亏花开谢

11

金銮殿内，灯火通明。

北狄使团入京的第一夜，皇帝设下盛宴，满朝文武皆至。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司娴月站在历少钦身侧，一袭正红色宫装。

她的裙摆上是用金线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在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

她鲜少穿这样艳丽的颜色，往日总是素净淡雅。

可今日不同——

今日是她成为长公主的日子。

历少钦侧目看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娴月，」他低声道，「今日......穿得甚是好看。」

司娴月唇角微扬，却没有回答。

好看？

自然要好看。

她今日特意选了最华贵的衣饰，描了最精致的妆容。

连发间的步摇都是皇帝命人新制的。

她要让所有人都记住这一刻。

记住她司娴月，不是谁的替身，而是堂堂正正的长公主。

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北狄使臣到——」

众人纷纷起身。

司娴月抬眸，看见一队身着异域服饰的男子大步走入。

为首的使臣身材魁梧，眉目间带着草原人特有的粗犷和豪迈。

他的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玉嫣公主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皇帝高坐龙椅，面带微笑：「使臣远道而来，辛苦了。」

使臣行礼：「为两国邦交，不敢言辛苦。」

寒暄过后，皇帝忽然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今日，朕有一事要昭告天下。」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玉嫣公主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攥着衣袖。

历少钦眉头紧锁，目光在皇帝和公主之间来回游移。

司娴月静静站着，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她身上。

「朕早年有一女，因故流落民间，近日才寻回。」

满朝哗然。

「司娴月，实乃朕与先皇后所出，封号'玉娴'，为我大夏长公主。」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

历少钦猛地转头看向司娴月，瞳孔骤缩。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玉嫣公主更是直接站了起来：「父皇！您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是......」

皇帝冷冷扫了她一眼，公主顿时噤声。

「北狄求娶我朝公主，朕思虑再三，决定由玉娴长公主前往和亲。」

司娴月缓步上前，在众人或震惊或探究的目光中，端庄行礼：「儿臣领旨。」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

历少钦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死死盯着司娴月，满眼惶恐。

为什么是她？

怎么会是她？

司娴月微微侧首，对上历少钦不可置信的目光。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猎场，他毫不犹豫选择救公主时，留给她的背影。

现在，该轮到他尝尝这种滋味了。

「长公主殿下，」北狄使臣上前，恭敬行礼，「您比玉嫣公主更加美丽。相信我们的王上一定会满意的。」

司娴月微笑：「使臣过奖了。」

她的笑容优雅得体，和从前大相径庭。

历少钦站在原地，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他突然意识到，司娴月早就知道。

她知道今日会被册封，知道要去和亲，知道......要永远离开他。

而她，心甘情愿。

「不......」

他无意识地低喃，却见司娴月已经转身，朝着北狄使臣走去。

她的背影挺直如松，红色嫁衣如火，灼痛了他的眼。

「娴月！」

历少钦终于忍不住喊出声。

司娴月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长公主殿下，」皇帝沉声道，「该启程了。」

她微微颔首，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殿外。

那里，北狄的迎亲队伍正等候着她。

以后，将会是她新的人生。

历少钦想要追上去，却被侍卫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