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缠绵，死亦缠绵

7

次日一早，楚慎再次来到了医院。

他已经为陆诗意办理好了整套的出院流程，与出院单一同递过去的，还有一张雪票。

“还会滑吗？”

楚慎假装忙碌地看向别处。

陆诗意不知道楚慎的用意，只是轻轻攥紧了手中的雪票。

当初二人恋爱时，最喜欢的约会环节之一就是去滑雪，那时的二人彼此担心，因此愣是没滑过中级雪道以上的，可这一次楚慎给她的雪票，是阿勒泰雪山的。

“我刚流过产，你让我去雪山滑雪？”纵然已经想通了如今的楚慎不似从前，可陆诗意还是忍不住失望。

她手上的留置针还没取出来，楚慎就已经迫不及待对她开启新一轮的折磨了。

楚慎深深地看了一眼陆诗意。

眸中思绪万千，最后只道：“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由不得你去不去。”

陆诗意发出一阵自嘲的冷笑。

也好。

若这条残命了解在了雪山，她也算是死在了自己热爱的地方。

见陆诗意应了下来，楚慎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回去后想了整整一个晚上，距离当年陆诗意不告而别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来，他爱过恨过，如今陆诗意回来了，他却没有听她解释过。

无论这个孩子是谁的，也无论陆诗意流产的原因究竟为何。

只要陆诗意愿意拖着这具身体陪他去阿勒泰滑雪，结束后，他愿意听她的解释。

各怀心事的二人踏上了去阿勒泰的路。

站在雪山之巅，二人沉默地各自穿着护具。

从前，二人每次滑雪，楚慎都会笑盈盈地半跪在陆诗意半天，仔细地为她穿戴好护具，确定没有一丝差错后，才开始整理自己的护具，可如今他手脚麻利地为自己穿戴整齐后，才悠悠看向正在做收尾工作的陆诗意。

“你不告而别的这三年，有去滑过雪吗？”

楚慎冷不丁地发问。

陆诗意的动作一顿，想到自己这些年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无数次的化疗早就让她掉光了头发，自从回到楚慎身边后，她戴的一直都是假发，楚慎与她同床共枕，却从未发现。

她现在还能想到那些冰凉的仪器穿过她身体的感觉，那是恐怖且绝望的。

思绪回笼，她朝着楚慎笑了笑。

“滑过。”

楚慎一愣，露出讥笑。

“看来离开我的日子，你过的很是舒心啊。”

“是。”

陆诗意回答的很快，接着在楚慎错愕的目光中，朝着下面的雪坡缓缓移动。

在楚慎看不到的地方，她脸上爬满了痛苦，本就虚弱的身体此刻被风雪灌溉，她觉得每一个骨缝都疼的像是要裂开一般，眼见着身后的楚慎就要追上来，不远处的雪坡忽然开始坠落。

大片的雪朝着陆诗意涌过来。

而刚要靠近的楚慎则在陆诗意的手势示意下转向别处——

这是她们独有的默契。

不同的手势代表不同的方向，她们从前总是这样为彼此在雪地里画下爱心。

可这一次，当楚慎条件反射般地绕开后，却听到身后雪花轰然倒塌的声音。

“陆诗意！”

楚慎大吼一声，想要冲过去。

可坍塌的越来越快的雪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才陆诗意站着的地方不断地塌陷下坠。

“陆诗意！”

楚慎捂住心口，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