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为了凑高中学费,我在工地上搬了两个月的砖。
开学的时候,满手血泡。
林鸢是我同桌,红着脸塞给我一大堆金疮药。
高考结束后,我们互表心意。
大学四年,我拼了命**攒钱,就等着毕业后一起同居。
可就在我们同居第三天,林鸢哭着说,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个节骨眼上,林鸢父母突然破产,一夜潦倒。
全层角膜移植费用极高,我拼了命赚钱,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连饭都舍不得吃。
几十天后,我累晕了。
数了数我微薄的工资,也只是杯水车薪。
医生警告我们,再凑不齐手术费,就只能请我们出院。
林鸢缩在我怀中,故作坚强:
“没事的谢晚,盲人也能当画家,我摸索着也能画。”
我心如刀绞。
林鸢不能没有眼睛。
当晚,我就借了高利贷,交齐了手术费。
医生说,我是个完美供体。
反正我有两个眼睛,给林鸢一个也无妨。
可天不遂人愿,手术失败了。
眼压过高压迫脑部神经,林鸢陷入晕厥。
找到完美供体并不容易,林鸢没时间再等。
没关系,我想,我还有一只眼睛。
手机一响,回忆戛然而止。
房东又来催租。
说来好笑,一个月400块钱的房租,我交不起。
盲人模式很难用,我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本来想看余额里还有多少钱,却鬼使神差点进了朋友圈。
“他怕唱不好,我怕听上瘾。”
机械女音毫无感情,情话也被念得如同嚼蜡。
我把手机屏幕调到最亮,隐约看出林鸢笑得灿烂。
宋岚拿着话筒,倾情献唱。
两人双手紧握,很是甜蜜。
挺般配的。
我喉头一哽,强忍酸涩。
算了算了不想了,当务之急是赶紧赚点钱。
第二天,我照旧去地铁口卖唱。
天公作美,刚出摊就有人围了上来。
忙活一天赚了八十块钱,我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可没想到,下一秒电话响起,我如坠冰窟。
“谢先生您好,我发现您送回来的画上有一些污渍,这可是林鸢女士的成名作,按照这幅画的市场价值,您需要赔偿修复费用10万元。”
“请您于60日内,将赔偿款项汇至指定账户。”
我脑袋嗡的一声,双手沁出一层冷汗,几乎握不住手机。
那幅画竟然是林鸢的成名作,听说她为了画这一副画,整整七天不眠不休。
我张了张嘴,声音颤抖:
“污渍很严重吗?修复成功的几率大吗?”
经纪人顿了顿,叹了口气:
“其实......林鸢姐平时很好说话的。”
“就是弄上了一点灰尘而已,要不我帮您约个时间,您和林鸢姐好好聊聊?”
原来如此。
我自嘲般笑了笑,直接打断:
“不用了,我赔。”
整整十万块,足够我买一辈子的消炎药。
想到消炎药,我的眼球又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
剧痛深入骨髓。
可这是我自己选的,我没资格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