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宗族的裁决来得很快。
年家派人递了话,说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只要我肯低头认错,年诚瑾便当一切未曾发生。
我冷笑,将那张薄薄的帖子掷进了炭盆。
火舌一卷,顷刻化作灰烬。
事到如今,他竟觉得,错的是我?
院中寂静无比,我静**在主位之上。
指尖无意识抚过案角一道陈年刻痕。
那是十四岁的年诚瑾来府上做客时,用匕首随手划下的。
彼时他少年意气风发,笑着说要娶我为妻。
多讽刺。
他爱的从来不是我,而是那个能为他洗手作羹汤、敛尽锋芒的影子。
我拉开妆奁,翻出压箱底的嫁妆单子。
年家当年送来的聘礼,足足一百二十八抬。
可属于我的物件,竟连一只红木箱都装不满。
最底下,静静躺着一匹江南云纹缎。
那是成婚第三年,我生辰那日求了许久,年诚瑾才施舍般丢给我的。
“武将之女粗手粗脚,也配用这等精细料子?别糟蹋了好东西。”
可后来我在方素素的院子里,看见满箱云纹缎。
年诚瑾笑着哄她。
“素素肌肤娇嫩,只有这寸锦寸金的料子才配得上你。”
指尖蓦地攥紧,绸缎撕裂声清脆如心碎。
暮色沉沉时,一只灰鸽落在窗棂上。
密信只有寥寥数字:
“边关药铺缺主事,速来。”
落款是云霜,我唯一可信的闺中密友。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忽然低笑出声。
原以为这世间早已无我容身之处。
竟还有人记得苏映月不该困死在这方寸囚笼里。
烛火下,我一点点烧掉所有与年家有关的文书。
灰烬飘落在掌心,余温灼人。
像极了我尚未死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