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挡路的人齐刷刷跪地,很快一具棺材暴露在人前。
傅家人大气不敢喘一口,只把头低得更低了些,深怕被裴桓认出来。
五年前,萧贵妃一族以谋逆罪抄家,裴桓身为贵妃之子受到牵连,被皇帝亲下御旨废为庶人。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我背弃了我们的婚约,转身嫁给他的死对头睿王。
犹记当年,他跪到傅家门前,父兄“赏”了他一顿棍棒,他犹不死心,拖着血淋淋伤口拒绝医治,非要逼我给个答案。
那日雪骤风狂。
他的膝盖曾因救我受过伤。
府医说,再跪下去,只怕他双腿都得废了。
我端起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这,就是我的回答。”
他抬头盯着我,双目如深渊陷落。
“好,我知道了。”
“傅青芜,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颤颤起身,踉跄背影,好几次险些摔倒。
指甲嵌入肉里,我都没感觉到疼。
“好!我等你!等你回来向我复仇!你可不要死在外头!”
那是我最后跟他说的话。
几乎一瞬间,他踉跄身形站定,犹如苍劲雪松。
他冷眸侧目:“今日之辱,来日必报!我等着你跪下来求我!”
这件事,人尽皆知。
如今,他回来了……
所有人都说,裴桓入京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傅家。
此刻他高坐马头,以君王之姿,鄙睨着眼前蝼蚁。
傅家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他的视线停留在父亲身上,一秒、两秒……
我的心脏像被什么攥紧了。
生怕他认出父亲当众把父亲发落了。
就在这时,车撵帘子晃动,从里面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阿桓,怎么不走了?”
女子声音如黄莺出谷。
我神思一晃,便见裴桓回身,冷峻面庞溢出一丝温柔。
“可是累了,马上就到皇宫了,再忍忍。”
这种体贴温柔,他终究还是给了别人。
我下意识抚抚胸口,这里,好像不会再疼。
“百姓多凄苦,不要为难他们。”
裴桓大度丢下这句话,抬手,队伍再度向皇宫开拔。
傅家的下人们都无比庆幸,他没认出父亲来。
但最终,我的灵柩还是没能运出去安葬。
城门口,城防军再次把我们拦了下来。
理由是怕有陛下的仇人借机逃出城去。
折回傅家时,白幡被撤,灵堂被砸,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警告说:
“新皇登基,一切丧葬事宜暂缓。
“当然,你们要草草就地掩埋,也不会有人管。”
那人笑得戏谑。
堂堂太傅府嫡女,曾经的睿王妃,岂有草草就地掩埋之理?
这是欺辱!
连下人都看得出来,是有人在针对傅家,针对我。
父亲却像感觉不到,只是连忙拍拍我的灵柩安抚:
“阿芜,别怕,爹爹在,没人能欺辱你!”
城卫军将领不屑冷哼,走了。
**在父亲肩头,“对不起,阿耶,是女儿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