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民政局门口的“地摊老公”**苏软软站在婚纱店的落地窗外,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玻璃窗内,她相恋三年、下个月就要结婚的男友林浩,
正深情款款地将一枚闪亮的钻戒套在另一个女人手上。那个女人,是她曾经最信任的闺蜜,
王莉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精心挑选的婚纱图册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引来路人侧目,
却惊不动里面浓情蜜意的两人。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冲进去质问。
苏软软只是麻木地弯腰捡起图册,转身离开。眼泪流不出来,
只剩下被背叛后空洞的麻木和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软软!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林浩追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被撞破后的不耐烦。
“我和莉莉……我们只是一时冲动!婚礼照常举行,好不好?你才是最适合做我妻子的人!
”苏软软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她看着这张曾经深爱过的脸,此刻只觉得无比恶心。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林浩,你真让我恶心。婚礼?做梦去吧。我们完了。
”“苏软软!你别给脸不要脸!”林浩恼羞成怒,“离了我,
你以为你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女人,还能找到什么好男人?”这句话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苏软软的心。她看着林浩那张扭曲的脸,
一股前所未有的反骨和破罐破摔的冲动涌了上来。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街角。
一个男人正蹲在民政局大门不远处的树荫下,面前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
上面零零散散摆着一些……钥匙扣?手机壳?还有几件看不出真假的文玩小件。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一条普通的牛仔裤,脚上一双看起来穿了很久的运动鞋。
他低着头,碎发遮住部分眉眼,侧脸线条倒是意外的优越,气质沉静,
与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透着一股……落魄?就是他吧!
苏软软脑子里那个疯狂的念头瞬间成型。她深吸一口气,甩开林浩试图抓她的手,
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个“地摊男”。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又决绝的声响。
林浩和王莉莉都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苏软软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开口:“喂!摆摊的!”男人闻声抬起头。
那是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微微挑眉,似乎在询问。
苏软软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这双眼睛……太有压迫感了。但箭在弦上,
她只能硬着头皮,指着身后追过来的林浩和王莉莉,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看到那对狗男女了吗?我未婚夫和我闺蜜搞在一起了!
我现在就想立刻马上结婚,气死他们!你……你敢不敢跟我进去领个证?
”她指了指旁边民政局的牌子,语气带着挑衅和绝望,“放心,我没钱,你也看到了,
我就找‘合适’的!领完证,我们各过各的,互不干涉!”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浩和王莉莉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嘲笑:“苏软软!你疯了吧?找个摆地摊的结婚?
哈哈哈,你也就只配这种档次了!”摆摊的男人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嚣张的林浩,
又落回苏软软那张写满倔强和破碎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极快的东西掠过,
快得让人抓不住。几秒钟的沉默,长得像一个世纪。就在苏软软以为对方会把她当神经病,
或者被林浩的嘲笑吓退时,男人忽然站了起来。他很高,
苏软软穿着高跟鞋也才勉强到他肩膀。他随手把地摊布的四角一提,
那些小玩意儿就被利落地裹成一团。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
清晰地响起,盖过了林浩他们的讥讽:“好啊。”他看向苏软软,
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户口本带了吗?”苏软软懵了:“……啊?”“领证,
需要户口本。”男人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苏软软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因为筹备婚礼一直随身携带的户口本。
男人也从他那破旧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同样普通的户口本。“走。”他言简意赅,
率先朝民政局大门走去。苏软软看着他的背影,
又回头看看气得跳脚的林浩和一脸难以置信的王莉莉,
一股报复的**和巨大的荒谬感交织着涌上心头。她一咬牙,跟了上去。
拍照、填表、签字、按手印……整个过程快得像做梦。
直到工作人员把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分别递到他们手里,
苏软软才真切地感受到——她结婚了!
和一个在民政局门口摆地摊的、名字叫霍沉渊的陌生男人!照片上,她表情僵硬,眼神空洞。
旁边的霍沉渊倒是神色平静,甚至称得上配合。走出民政局,刺眼的阳光让苏软软有些恍惚。
她看着手里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又看看身边沉默的男人,刚才那股冲动劲儿泄了大半,
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一丝后怕。“那个……霍……”她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霍沉渊。
”男人提醒道。“哦,霍……沉渊。”苏软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那个,我们说好的,互不干涉……我住城西,
你……”霍沉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极其简单的素圈银戒指,
没有任何花纹,看起来甚至有点薄。“戴上。”他把戒指递到苏软软面前,语气自然,
仿佛天经地义,“新婚第一天,总得有点象征。”苏软软看着那枚寒酸的银戒指,
再看看自己手指上昨天刚试戴过的、林浩送的价值不菲的钻戒(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心里五味杂陈。她默默摘掉钻戒,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接过了那枚银戒指,
套在了无名指上,意外的合适,却冰凉。霍沉渊看着她扔掉钻戒的动作,眼神深了深,
没说什么,也把另一枚男戒戴在自己手上。“我住城东,离你上班的地方应该不远。
”霍沉渊掏出手机,动作自然地划开屏幕——一个屏幕碎了角的旧款国产机。“加个微信?
方便联系。另外,”他顿了顿,指了指停在路边一辆半旧不新的黑色小电驴,“我的车,
送你回去?”苏软软看着那辆小电驴,再看看霍沉渊那张在阳光下帅得有些过分的脸,
配上这身行头和座驾,巨大的违和感让她觉得这一切更加荒诞。
她机械地加了微信(头像是一片漆黑),坐上了小电驴的后座。车子启动,
微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看着前方男人宽阔却穿着廉价T恤的背影,
感受着**下并不柔软的坐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好像真的疯了。
**---**第二章:泡面里的荷包蛋**苏软软以为,领证那天的荒诞就是极限。然而,
和霍沉渊的“婚后生活”,才让她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生活处处是惊吓”。
霍沉渊非常自然地履行着“丈夫”的职责,以一种极其接地气的方式。
他每天会准时发微信问她:“下班了?想吃什么?
”然后在她报出“随便”或者“不想吃”之后,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骑着他那辆小电驴,
出现在她租住的老旧小区楼下。他打包带来的,永远是同一家沙县小吃的鸡腿饭,
或者……泡面。“今天试试这个口味。”霍沉渊把一碗泡好的红烧牛肉面推到她面前,
动作熟稔地撕开调料包。他穿着那件洗得领口有点变形的灰色T恤,
坐在她狭小的客厅折叠桌旁,长腿有些委屈地缩着。昏黄的灯光下,
他英俊的侧脸和这寒酸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苏软软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心情复杂。
她家境普通,但也没到顿顿吃泡面的地步。
可看着霍沉渊那副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我请你吃饭了”的表情,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毕竟,是她先拉人家“下水”的。“你就……只会买泡面和沙县吗?”苏软软忍不住问。
霍沉渊拿着一次性筷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神坦荡:“方便,便宜。”他顿了一下,
补充道,“或者,你想吃我煮的?”苏软软立刻想起了他第一次说“煮”点东西时,
差点把她厨房点着的壮举。那次的“碳化煎蛋”让她心有余悸。“……还是泡面吧。
”霍沉渊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她的“懂事”。他把自己那碗泡面推过来一点,
苏软软惊讶地发现,他的碗底,竟然卧着一个形状完美、色泽金黄的荷包蛋!
“你……你哪来的鸡蛋?”苏软软记得自己冰箱里空空如也。
霍沉渊用筷子轻轻点了点蛋:“楼下小超市买的。”他把自己碗里的蛋夹起来,
很自然地放到了苏软软的碗里,“你吃。我不爱吃鸡蛋。
”苏软软看着碗里那个突然多出来的、散发着食物香气的荷包蛋,愣住了。
一股极其细微的暖流,不合时宜地划过冰冷的心湖。她低下头,默默把蛋戳开,
溏心流了出来,混在面条里。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又平淡的“泡面情缘”中滑过。
苏软软努力适应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丈夫”。霍沉渊话很少,存在感却很强。
他会在她加班晚归时,骑着那辆小电驴在公交站等她(虽然有一次因为电驴半路没电,
两人推着车走了半小时);会在她感冒发烧时,笨手笨脚地给她煮姜汤(姜片切得奇厚无比,
汤里飘着可疑的黑色颗粒);会在林浩不死心打电话来纠缠时,面无表情地拿过她的手机,
对着话筒只冷冷说一句“她已婚,勿扰”,然后利落挂断拉黑。
苏软软渐渐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人。虽然穷,虽然沉默寡言,虽然生活技能几乎为零,
但……似乎意外地可靠?尤其是在挡桃花方面。直到那天傍晚。霍沉渊照例来接她下班。
小电驴刚驶出她公司大楼没多远,突然发出一阵“咔哒咔哒”的怪响,然后彻底熄火,
**了。“好像……没电了?”苏软软无奈地跳下车。霍沉渊皱了皱眉,下车检查。
他弯下腰,摆弄着电瓶的位置。T恤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向上缩起一小截,
露出了劲瘦的后腰线条。就在这时,一阵强风毫无预兆地刮过!
霍沉渊身上那件本就有些宽松的旧T恤,被风猛地掀了起来!苏软软下意识地看过去,
目光却瞬间凝固在他T恤内侧靠近后腰的位置——那里,
一个极其低调、却绝对不可能认错的奢侈品牌Logo,正清晰地印在内衬上!那个品牌,
一件最普通的T恤都要五位数起步!苏软软的心跳骤然停止。
---**第三章:财阀继承人的掉马现场**风停了,T恤落了下来,
遮住了那个刺眼的Logo。霍沉渊似乎毫无所觉,还在研究那辆**的小电驴。
苏软软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倒流回心脏,又猛地冲向头顶。
她死死地盯着霍沉渊弯下的背影,脑子里一片轰鸣。奢侈品牌内衬?
一个在民政局门口摆地摊、顿顿请她吃泡面、骑二手小电驴的男人?!
无数的疑点在这一刻疯狂涌现:他过于沉稳淡定的气质,
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还有他偶尔流露出的、与“穷小子”人设格格不入的强势和命令感……“怎么了?
”霍沉渊似乎察觉到她的异常,直起身看向她。苏软软的嘴唇动了动,
声音干涩:“没……没什么。车……还能修好吗?”霍沉渊看了看天色:“叫个拖车吧,
我们先打车回去。”他拿出他那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准备叫车。
苏软软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黏在他那只手机上。刚才那个Logo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子里。
她忍不住试探:“你的手机……屏幕碎成这样,不用换一个吗?我认识个朋友,
修手机便宜……”“习惯了,能用就行。”霍沉渊头也没抬,
手指在碎裂的屏幕上熟练地操作着打车软件。苏软软的心沉了沉。他太平静了,
平静得让她觉得刚才那一瞥像是自己的幻觉。可那个Logo太清晰了!她不可能看错!
接下来的几天,苏软软像着了魔一样,开始暗中观察霍沉渊。她发现他用的毛巾虽然旧,
但质地异常柔软细腻;他随手放在她桌上的打火机,造型极其简约,却沉甸甸的,
底部刻着看不懂的花体字母;甚至他偶尔露出的腕表,表盘素净得没有任何标识,
但指针走动时那种精密沉稳的感觉……绝非凡品!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这天是周末,霍沉渊说要去“进货”,一大早就出门了。苏软软鬼使神差地,打车跟了上去。
她看着他骑着小电驴,七拐八绕,
最后竟然驶入了市中心最寸土寸金、安保森严的顶级CBD区域——天寰中心!
小电驴在宏伟的玻璃幕墙大厦前停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霍沉渊下车,
把车随意锁在路边(那里明明不允许停车!),然后整了整他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
迈步走向大厦正门。苏软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躲在街角的花坛后。只见霍沉渊走到门口,
那穿着笔挺制服、气势迫人的保安不仅没有阻拦,反而立刻挺直腰板,
脸上露出近乎敬畏的神情,恭敬地为他拉开了沉重的玻璃门,甚至微微躬身!
霍沉渊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身影消失在高阔奢华的大堂深处。苏软软手脚冰凉,
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站不稳。天寰中心!这是京城霍氏财团的总部!
那个神秘、低调、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家族!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
在搜索框输入“霍氏继承人”。跳出来的信息不多,只有几张非常模糊的财经峰会抓拍。
但其中一张侧影,那挺拔的身姿,那下颌线的弧度……赫然就是霍沉渊!
报道称其为霍氏年轻一代掌舵人,神秘低调,手段凌厉,名字正是——**霍沉渊**!
世界在这一刻天旋地转。她竟然把京城顶级财阀的继承人,当成了路边摆摊的穷小子,
还拉着人家领了证?!震惊、荒谬、恐惧、还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浑浑噩噩地在客厅坐到了下午。傍晚,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霍沉渊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袋方便面。
“今天换海鲜味的试试?”他像往常一样走进来,语气平淡。苏软软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
死死地盯着他,声音因为压抑而尖锐:“霍沉渊!你到底是谁?!”霍沉渊脚步一顿,
看向她。当看到她脸上混合着愤怒和崩溃的表情时,
他眼中最后一丝属于“摆摊穷小子”的温和瞬间褪去。那是一种苏软软从未见过的眼神,
深邃、冰冷、带着久居上位者的绝对掌控和了然。他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
周身散发出无形的强大气场,让狭小的客厅变得令人窒息。“你知道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不是疑问,是陈述。随手将那袋方便面扔在桌上。“你骗我!
”苏软软激动地站起来,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那张模糊的财经报道截图,“霍氏继承人?!
天寰中心的主人?!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跟你吃泡面,坐小电驴,
还担心你没钱……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好玩?!”霍沉渊没有看手机,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苏软软脸上,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我从未否认过我的名字。”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至于其他,重要吗?结婚证是真的。”“为什么?!”苏软软几乎要崩溃,“你这种身份,
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耍我?为什么要答应跟我结婚?你图什么?!
”霍沉渊一步步走近她,强大的压迫感让苏软软下意识地后退,直到脊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无名指上那枚寒酸的银戒指,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
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图什么?”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声音低沉得如同魔鬼的蛊惑,“苏软软,你以为那天在民政局门口,真的是‘偶遇’吗?
”他冰凉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告诉我,一年前,
**‘星愿’孤儿院,夏天,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下,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苏软软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星愿孤儿院……梧桐树……那个夏天……尘封的记忆碎片伴随着巨大的恐慌,
铺天盖地地向她涌来!好的,接续第三章结尾的震撼悬念,第四章开启尘封记忆与身份揭秘!
---**第四章:梧桐树下的暴雨与少年**霍沉渊那句冰冷的质问,像一把钥匙,
“咔嚓”一声,强行撬开了苏软软记忆深处那扇被刻意尘封、锈迹斑斑的门。**一年前。
盛夏。星愿孤儿院。**空气闷热粘稠,蝉鸣聒噪得令人心烦。
苏软软作为大学志愿者社团的成员,
跟着队伍来到这座位于城市边缘、设施陈旧的孤儿院做暑期帮扶。
任务很琐碎:陪孩子们做游戏、辅导功课、整理捐赠物资。那天下午,天色突然阴沉下来,
乌云翻滚,压得人喘不过气。一场暴雨即将来临。老师们忙着收晾晒的衣物被褥,
孩子们也被匆匆唤回室内。苏软软负责把活动室里散落的玩具收进储物箱。
就在她抱着一个沉重的积木箱走向角落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
后院那棵巨大的老梧桐树下,站着一个少年。他很高,很瘦,
穿着孤儿院统一的、洗得发白的蓝色短袖衫和灰色裤子。背对着活动室的方向,
孤零零地站在越来越大的风里,仰头看着虬结的树枝,
背影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寂和……绝望?苏软软的心莫名揪了一下。她记得这个少年。
他叫“阿沉”,是院里最沉默的孩子,几乎不与人交流,眼神总是冷冷的,
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老师们提起他也总是叹气,说他性格孤僻,难以接近。“阿沉!
快下雨了,快进来!”有老师在后门喊。少年像没听见,依旧固执地站着,甚至抬手,
用力捶了一下粗糙的树干。那动作里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愤怒和痛苦。苏软软放下箱子,
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门后挂着的一把旧伞,走了出去。风更大了,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豆大的雨点开始零星砸落。“喂!阿沉!”苏软软撑着伞跑到树下,
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鞋面和裤脚,“快回屋!要下大雨了!”少年猛地转过头。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深邃如寒潭,此刻却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里面翻涌着浓烈的痛苦、不甘,还有一种近乎毁灭的戾气。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死死地盯着苏软软,像一头受伤的、极度警惕的幼兽。
苏软软被他眼中的情绪震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看到他单薄的身体在风雨中微微发抖,她还是鼓起勇气,
把伞朝他那边倾斜:“快跟我回去!淋雨会生病的!”“滚开!”少年的声音沙哑破碎,
带着浓重的抗拒和敌意,猛地挥手想推开她。苏软软没站稳,被他推得一个趔趄,
伞脱手掉在地上,瞬间被风吹走。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模糊了视线。“我的伞!
”苏软软惊呼,想去追,却见那少年在推了她之后,自己也像是耗尽了力气,
背靠着树干滑坐下去,蜷缩起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压抑的呜咽声被淹没在骤然变大的雨声里。那一刻,
少年身上那种浓烈的、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和悲伤,狠狠击中了苏软软。
她忘了被淋湿的狼狈,忘了被推开的委屈,一种强烈的同情心压倒了恐惧。她蹲下身,
没有试图去碰触他,只是靠近了一点,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盖过雨声喊道:“喂!
你别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也许……也许我能帮你?”少年猛地抬起头,
雨水冲刷着他布满泪痕的脸,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充满了不信任和嘲讽:“帮我?
你?你懂什么?!”“我是不懂!”苏软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也大了起来,
带着一股倔劲儿,“但我知道坐在这里淋雨一点用都没有!哭也没用!你得说出来!
说出来才能想办法!”少年看着她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狼狈,
却还瞪着眼睛试图“教训”他的样子,眼中的戾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他嘴唇翕动了几下,
最终,
缝里挤出来:“……他们……抢走了……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他的声音很轻,
几乎被雨声吞噬,但苏软软听清了。她瞬间明白了少年失控的原因。对一个孤儿来说,
母亲留下的遗物,恐怕比生命还重要。“什么东西?被谁抢走了?”苏软软急切地问。
少年却猛地闭上了嘴,眼神重新变得冰冷戒备,显然不信任她。就在这时,
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昏暗的天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炸雷!“啊!
”巨大的雷声吓得苏软软本能地尖叫一声,抱头蹲下。而那个蜷缩的少年,
在雷声响起的瞬间,身体也剧烈地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回忆,
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而惊惧,整个人缩得更紧,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苏软软的心再次被揪紧。她顾不上害怕打雷了,看着少年濒临崩溃的样子,
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挪过去,伸出手,不是去碰他,
而是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覆在了他紧握成拳、骨节发白的手背上。冰冷,颤抖。“别怕!
”她的声音在雷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和坚定,“雷声而已!不怕!我在这儿呢!
”少年身体猛地一僵,似乎想甩开她的手,但苏软软的手很暖,
那份暖意透过冰冷的雨水和绝望的屏障,微弱却固执地传递过来。
他抬起那双空洞惊惧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她。苏软软努力对他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尽管自己也被淋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真的!别怕!我们一起……等雨停!
”也许是她的笑容太傻气,也许是那句“我们一起”太有蛊惑力,
也许是极度的寒冷和恐惧让他暂时放下了戒备。少年紧绷的身体,
在她的注视和那只温暖小手的覆盖下,竟然奇迹般地、极其缓慢地放松了一丝丝。
他没有再推开她,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雨水冲刷,但紧握的拳头,似乎不再那么僵硬了。
苏软软就那样蹲在他身边,一只手笨拙地试图帮他挡一点雨(尽管毫无用处),
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无声地传递着一点微弱的暖意和陪伴。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全身,
冷得刺骨,但看着少年微微平复的呼吸和不再那么惊惧的神情,
她心里却奇异地涌起一股暖流。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渐变小。
孤儿院的老师终于打着手电筒找到了他们,把两个落汤鸡带了回去。后来,
苏软软私下打听才知道,少年视若生命的“妈妈留下的东西”,
是一枚很旧很普通的银质小吊坠,被院里两个大孩子抢走扔进了臭水沟。
苏软软发动了社团的同学,在下水道口附近找了很久,
最终在一个泥坑里找到了那枚沾满污泥、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小银坠。她把它清洗干净,
偷偷塞进了少年放在床头的旧衣服口袋里。第二天,她再去孤儿院时,少年看她的眼神,
不再那么冰冷刺骨了。虽然依旧沉默,但当她看向他时,他会微微低下头,
或者快速移开视线,耳根似乎有些发红。有一次,他甚至在她辅导其他孩子时,
默默递过来一杯温水。再后来,苏软软的志愿者服务期结束,离开了孤儿院。
那个沉默寡言、眼神像小狼崽一样的少年“阿沉”,连同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
渐渐被埋进了记忆的尘埃里,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回忆的闸门轰然关闭。
**苏软软浑身冰冷,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暴雨如注的下午。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气场强大、掌控一切的霍沉渊,
那个落魄沉默、绝望痛苦的少年“阿沉”的身影,与眼前这张成熟冷峻的脸庞,
一点点重合……“是……是你?”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个……‘阿沉’?
那个吊坠……”霍沉渊的眼神幽深似海,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缓缓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指,但强大的压迫感并未消失。“是我。”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个被你当成疯子,又在雷雨里笨拙地试图安慰的‘阿沉’。
那个你帮我找回吊坠的‘阿沉’。”他微微勾起唇角,却毫无笑意,“苏软软,
你终于想起来了。”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神恢复了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审视和冷静:“现在,你明白了吗?民政局门口的‘偶遇’,
不是巧合。是我一直在等你。”苏软软大脑一片空白,
巨大的信息量让她几乎无法思考:“等我?为什么?就因为我……帮过你一次?
你就要用这种方式……报恩?还是……报复?
”她想起自己这一年在他面前的窘迫和“施舍”,只觉得无比难堪。“报恩?报复?
”霍沉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嗤笑一声。他目光灼灼地锁住她,一字一句,
清晰地砸进苏软软的耳膜:“苏软软,我找了你一年。不是为了报恩,也不是为了报复。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势在必得:**“是为了履行一个约定。
”**苏软软彻底懵了:“约定?什么约定?我……我什么时候和你约定过?
”霍沉渊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身,
走到客厅那个破旧的矮柜前——那是他唯一放在这里的“行李”。他拉开抽屉,从最底层,
拿出一个用旧手帕仔细包裹着的东西。他走回来,当着苏软软的面,一层层打开手帕。里面,
赫然是两样东西:一样是那枚她记忆中的、已经恢复银亮光泽的心形小吊坠,
虽然边缘有些磨损,但看得出被精心保管着。而另一样……苏软软的瞳孔骤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