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立在医院走廊的窗前，手中的病历本被她下意识地捏得皱巴巴。

程雨的那番话，宛如一把锐利的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她心底尘封已久的记忆大门，那些往昔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翻涌。

“林医生，”护士小张匆匆赶来的声音，猛地将她拽回了现实，“302病房的病人醒了，说要见您。”

林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抬手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褂，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病房走去。

推开门的刹那，她瞧见程砚正半靠在床头，目光静静地落在窗外。听到开门声，他迅速转过头来，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期待让林夏的心猛地一颤。

“感觉怎么样？”林夏极力克制着情绪，用最专业、最冷静的语气问道。

“还好，”程砚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听起来有些虚弱，“就是头还有点晕。”

林夏走到床边，伸手拿起床头的病历本准备记录。她能真切地感觉到，程砚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她，那种熟悉的灼热感，瞬间让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林夏，”程砚突然打破沉默，开口说道，“程雨是不是找你了？”

林夏的手猛地一顿，手中的笔尖在病历本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嗯。”她轻声应了一句，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空气吹散。

“那你知道......”

“知道了。”林夏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砚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心酸：“那时候，我的世界仿佛被黑暗彻底笼罩，看不到一丝光亮，我不想拖累你，你那么好，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我不想把你拉进这无尽的深渊。”

“所以你就选择不告而别？”林夏猛地转过身，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微微颤抖，“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那些日子，我每天都活在担心和绝望里，你知道吗？”

程砚下意识地伸手，想要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可手伸到一半，就被林夏侧身躲开了。

“对不起，”他的声音里满是愧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我以为，这是对我们俩都好的选择。”

林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声音还是带着一丝哽咽：“那现在呢？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程砚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微微蜷缩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没日没夜地拼命工作，就是为了能早日还清债务，重新有资格站在你面前。我不敢联系你，不敢打听你的任何消息，我怕自己一旦听到你的消息，就会忍不住不顾一切地去找你，更怕会给你带来危险。”

程砚说着，目光变得愈发温柔，仿佛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林夏一人：“我放不下你，这五年，没有一天我不在想你，现在公司已经走上正轨，债务也还清了，我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告诉你：我爱你，林夏，这份爱，从未改变。”

林夏一下子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听到这样深情的告白。

“我知道我曾经伤害了你，”程砚继续说道，眼神里满是诚恳，“我不奢求你能马上原谅我，但我真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走进你的生活，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

林夏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眼中的真诚让她的心忍不住有些动摇。五年来，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在这一刻，似乎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我......”她刚要开口，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林医生！”护士小张火急火燎地冲进病房，“急诊室来了个车祸重伤的病人，情况危急，需要您马上过去！”

林夏瞬间恢复了专业状态，毫不犹豫地说道：“我马上来。”她转头看向程砚，“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谈。”

“去吧。”程砚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的鼓励，“我等你。”

林夏快步走出病房，可刚走到门口，脚步却突然停住了，她回头看了程砚一眼，轻声说道：“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林夏全身心地投入到紧张的抢救工作中。当她终于疲惫地从手术室走出来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夜已深了。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走向办公室，可刚走到走廊，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眼帘。

程砚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腿上稳稳地放着一个保温桶。

“你怎么在这里？”林夏满脸惊讶地问道。

“我让护士推我来的。”程砚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我想着你做完手术肯定饿坏了，就让家里熬了点粥，给你送来。”

林夏这才注意到，程砚脸色苍白，头发也略显凌乱。显然，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

“你......”林夏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来，”程砚轻轻打开保温桶，“趁热吃点，别饿坏了。”

一瞬间，粥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林夏一闻就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她记得，以前每次值夜班，程砚都会贴心地给她送来。

林夏缓缓接过保温桶，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热。她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熟悉的味道瞬间在舌尖散开，刹那间，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好吃吗？”程砚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关切。

林夏轻轻点了点头，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别哭，”程砚有些慌乱地伸手，想要为她擦去眼泪，“是我不好，又让你伤心了。”

林夏轻轻摇了摇头，哽咽着说：“不是......我只是......想起以前的那些事了。”

程砚微微愣神，思绪一下子飘回到过去。那时，城市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林夏在医院值夜班，疲惫不堪。

电话里，她的声音软糯中带着一丝撒娇：“程总，我还在值班呢，好累呀，你能不能给我送点粥来嘛？”那娇俏的语气，满是对他的依赖，让他的心瞬间变得无比柔软。

挂了电话，他立刻赶到林夏最爱去的那家粥铺，点了她最爱的皮蛋瘦肉粥。一路上，寒风凛冽，呼呼地吹着，但他怀里紧紧抱着的粥，始终保持着温暖，到了医院楼下，他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叫林夏下来。不一会儿，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匆匆跑了出来，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期待的光芒。

林夏接过粥的那一刻，双手紧紧捧着，感受着那从掌心传来的丝丝暖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幸福的微笑。她抬起头，目光里满是爱意，轻声说道：“有你真好。”

在路灯柔和的映照下，林夏的脸庞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美得让他心动。他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快喝吧，别凉了。”

林夏就那样站在街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们无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份简单而纯粹的温暖与甜蜜。而如今回想起来，那些美好的片段依旧清晰得如同昨日，令人无比眷恋。

程砚轻轻握住林夏的手，声音里满是歉意：“对不起，我错了。”他凝视着林夏，曾经那个略显稚嫩的眼神，如今已变得深邃而坚毅，可看向林夏时，眼底的爱意却从未改变。

尽管程砚之前和林夏分手是出于不想让林夏陷入危险的初衷，但林夏心中的伤又怎会轻易愈合。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去，声音虽轻，却透着几分倔强：“过去的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翻篇的，我需要时间，你也别逼我。”

程砚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他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想要和林夏回到最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