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车票启程的时间就在一周后。

看着订票成功的信息发来，姜亦恒松了一口气。

“再忍七天……”他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再忍七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很快，他就能彻底和这里斩断联系。

什么姐姐，爸爸妈妈，未婚妻，他全都不要了。

这天晚上，姜亦恒整夜未眠。

每当闭上眼睛，监狱的画面就如潮水般涌来——

刚入狱时，那些犯人将他按在肮脏的水泥地上，狞笑着让他学狗叫。

他不从，他们就用电棍捅他，电流窜过全身的剧痛，让他像离水的鱼一样抽搐。

饿了三天三夜后，他只能跪着爬遍整个监狱，像狗一样乞求施舍。

后来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不要……不要……”

他哭着喊着从噩梦中惊醒，而后浑身发抖的抱着膝盖，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月色，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天刚亮，他的房门就被敲响。

“哥～”姜宇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起床啦！”

姜亦恒打开门，就看见姜宇辰穿着香奈儿最新款西装站在门口，笑容明媚：“哥，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要好好相处，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当初你的认亲宴被打断，好多人都没认识你呢。今天我特意让朋友们准备了欢迎聚会，带你融入我们的圈子～”

姜父姜母闻声走来，满脸欣慰：“宇辰真懂事。”

他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亲手为他戴上那条璀璨的钻石手表：“宇辰，这是你一直想要的，爸妈买下来给你了。”

“谢谢爸妈！”姜宇辰捂住嘴，惊喜的红了眼眶，“我都没说过过，你们怎么知道的？”

姜母宠溺地摸摸他的头：“你喜欢什么，妈妈当然知道。”

姜宇辰愈发感动，忽然想起什么，缓缓看向姜亦恒：“那，哥有份吗？”

姜父脸色一沉：“他不用。”

姜母摸着姜宇辰的头发，语气温柔：“是爸妈对不起你，当年你哥那样伤害你，我们却因为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舍不得惩罚他，你放心，你这么懂事，日后爸妈一定好好疼你。”

闻言，姜宇辰红了眼眶，重重点了点头，深深抱了抱姜父姜母。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姜亦恒神色麻木。

恰好这时，贺青芷和姜烟从门外进来。

两人一袭礼裙，显然是刚开完会。

姜宇辰立马跑过去，跟他们说了要带姜亦恒去参加聚会的事，然后又非要缠着他们一起作陪。

两人明明公事繁忙，却还是无奈地宠溺应允。

聚会地点定在帝都最贵的私人会所“云巅”，听说光是入会费就要七位数。

姜宇辰一路上都在兴奋地介绍：“哥，今天来的可都是帝都有头有脸的名媛千金，你刚回来，多认识些人对你有好处。”

姜亦恒坐在后排，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掐着掌心。

贺青芷和姜烟分别坐在驾驶和副驾驶，时不时附和姜宇辰几句。

“到了。”贺青芷停好车，回头看了姜亦恒一眼，“亦恒，下车。”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对他说“欢迎回家”的少女了。

会所门口站着几个名媛千金，看到他们立刻迎上来。

“宇辰！”一个穿着小香风套装的女孩小跑过来，亲热地挽住姜宇辰的手臂，目光却落在姜亦恒身上，“这就是你那个……哥哥？”

他上下打量姜亦恒，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嗯，这是我哥姜亦恒。刚从……”他顿了顿，像是难以启齿，“刚从外面回来，大家多照顾他。”

“就是那个害你坐牢的哥哥？”一个千金大声问道，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他不会再伤害你吧？”

姜烟皱了皱眉，贺青芷的表情也有一瞬凝滞。

姜宇辰连忙摆手：“不会的，哥哥已经改好了！”

他故作好心的岔开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快进去吧。”

包厢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见他们进来，纷纷起身打招呼。

姜宇辰像只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回头看姜亦恒一眼，确保他还站在原地。

“来来来，玩游戏！”有人拍了拍手，“真心话大冒险，老规矩！”

姜亦恒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地围成一圈。

“哥，你也来玩！”姜宇辰突然把他拉进圈子，“人多才好玩！”

姜亦恒猝不及防被推到中间，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他木然地站在原地，像个提线木偶般任由他们摆布。

游戏刚开始，他就成了第一个输家。

“真心话，请说出最害怕的一件事。”主持人念出卡牌内容时，包厢里的音乐戛然而止。

包厢突然安静下来。

大概都在好奇，像他这样恶毒的人，能有什么最害怕的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十几双眼睛像探照灯般聚焦在他身上。

贺青芷放下酒杯，姜烟也皱起眉头看过来。

姜亦恒闭上眼睛，监狱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电棍打在身上的剧痛，烟头按在皮肤上的滋滋声，数不清的女人压在他身上时的重量……

“这三年里，”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在监狱里经历的每一件事……”

“都害怕得想死。”